病树前头万木春
摘要: (原标题:病树前头万木春)今晚写一则随笔。随笔由头,是我跟一位企业家的聊天,有点把我噎到了,不吐不快。(背景说明,这家企业属于产业体系老旧还部分空心化了,眼下靠融资老套路虽然还撑着表面繁荣,
(原标题:病树前头万木春)
今晚写一则随笔。随笔由头,是我跟一位企业家的聊天,有点把我噎到了,不吐不快。(背景说明,这家企业属于产业体系老旧还部分空心化了,眼下靠融资老套路虽然还撑着表面繁荣,但已经逐渐玩不下去了。)
01、
企业家跟我吐槽的迷思一:经济再这样搞下去,现在企业日子很难,要是连他们都玩完,越来越多的企业玩完,那经济就没希望了。
我噎的点之一,why?这样的企业玩完,何尝不是一种出清,何尝不是一件好事么?
首先,很多人是静态地看未来的,他们抱守着固定的存量刻舟求剑,以为老的企业不能死,老的企业如果倒了百分之多少了,那就是经济坏死了。
啊?拜托?没有看到新生力量的崛起吗,没有看到代表产业升级动能的方向,正有越来越多的绿芽欣欣向荣吗?在那些方向,甚至可以容忍适度的泡沫,来赛马出优质企业。
去大自然看看吧。谁说枯叶不能落,叶落就是树死?冬天本身就是洗礼、是筛选,是腾地方挪资源给新生;大浪淘沙也没什么不好,因为沙本身就没他们自己想得那么重要。只有沉者为金。
其次,很多人是真没认真思考过什么是逆周期,什么是下行周期。或者说,即使有想过,但也低估了这个周期的烈度、长度、残忍程度;又或者说,也许他们知道,但是总会侥幸觉得,自己啥打法都不用升级,就会是赢家。
说来,我最近还看了一遍《论持久战》,看进去了很多金句。尤其关于怎么断势、怎么耐久、怎么“保存自己”。
02、
企业家跟我吐槽的迷思二:自己以前是怎么成功的;自己一贯的战略能力如何了得;自己就应该是长胜的;现在不好,都是别人的错,是时务的错。
我的噎点之二,请把周期的归周期,自己的归自己,两者不要混为一谈。
“愉见财经”来打个比方吧。
以前的周期,就像是开来一辆向上的电梯,很多人会玩杠杆、会盘资源,正巧赶上了这个电梯,但他们“只缘身在此山中”,在电梯里反而没办法观察电梯,却对外面还在缓缓走楼梯的人对比得很清楚,于是他们都自然地以为,自己在电梯里做的那个动作,才是成功核心,当我去采访他们——他们有的说,自己的动作是立正的,于是成功缘于立正;自己的动作是稍息的,于是成功缘于稍息;自己是在蹲马步,好吃力好拼命啊,于是成功缘于蹲马步。
然后呢,然后这台电梯到顶了啊,going down了啊,其实刚刚这些人,他们要做的恰恰是出电梯,去转乘别的电梯;或者,如果说白了,资源和能力体系根本就只适配旧世界,那就干脆出来了,不要动了,也行。
结果呢,他们还在练马步、还在立正、稍息、仰卧起坐……
在周期面前,我当然不是说所有人,我也相信大英雄是可以“英雄造时势”还能力挽狂澜的。只是,对于绝绝绝大部分人而言,挽不了狂澜何必伸手螳臂挡车。事半功倍的做法,永远是让“时势来造英雄”,是“识时务者为俊杰”。
我这里说的不是“躺平”,而是尊重周期,以及找到趋势,观察下一辆电梯。顺周期的经验主义,真的不适用了。
“天地不仁,以万物为刍狗。”这句话不是说天地很坏要灭了万物,而恰恰是说,天地之道,没有差别心,也没有非得对谁好。道可,道非,常道,反而是最大的公平。
天地之间,万物生生灭灭,也,生生不息。
反者道之动,弱者道之用。
03、
由此再说企业家跟我吐槽的迷思三:自己是民营企业,自己很难,那就是民营企业营商环境很差;过去,民企过于循规蹈矩都很难起得来,在某些特定的领域还可能出现劣币驱逐良币,太老实的,不会搞杠杆不会激进不会攀附资源不会迅速拱大自己的,都早被淘汰了。
哎?这不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悖论吗?如果过去是有一批企业的路子是歪的,但是,他们又不能被颠覆、不能被改造,否则板子就非要打在营商环境不好了?
大家等了这么久的房地产一鲸落,怎么真落了,又动了太多人奶酪了?大家说劣胜优汰的地方要洗牌,回归公平正义,怎么真洗了,又开骂了?
民企很难吗?去问问现在真正靠能力在做事、代表新动能方向的民企。我亲身入局当过董秘替一家企业跑过从筹备到落地的种种事项,我的观察是,从各地产业园区、到金融机构,一路都在匹配资源扶着你起来,只要你路子是正的;一个细节是,各项优惠政策汇总是一本将近200页的厚厚的册子,从各类企业评定,落户配套,到税收减免,到人才政策,到你需要的技术或金融资源对接,林林总总,一应俱全。
只要这个市场还是保持开放姿态的,还是在重视并呵护经济发展的,那大方向就是好的啊。我总是期盼着一个更尊重能力的时代的到来,而不是封闭的资源给存量固定的玩家瓜分。是英雄,莫问出处。
民企很难吗?也不是,但也是。民企是直接被扔到市场里去求生的,他们要经历的风浪更定是更湍急的,厮杀是更直接的,常常没有一个可以避避风的襁褓;他们在市场竞争中的资源确实有差别,竞争规则也相对无序,竞争起点也确实也不一样——别的不说,就一个“资金成本”,已经为后天的商业模式定下了丛林法则。
成也萧何败萧何,盈亏有时候同源,有些活力根本就是来自于此,因为生于忧患;但同时,有些困境的种子,也恰恰潜滋暗长于此。
历史问题是有的,也不止我们有,其实哪里都有。但是我们眼前的改革方向,请问是更无序了,还是恰恰在治理无序?匹配给民企们的资源,是更少了,还是恰恰更多了,融资成本还肉眼可见地连年下降了,降到连金融机构都来约稿让我写写“合理的息差”还是要给的。
如果答案明明都是后者,为什么不能说句好呢?
最后,说到那些已经出现生存问题的企业,嗯,诱因当然是综合的。可是,请问,错的,都是市场、都是环境、都是周期吗?他们自己在发展中,真的没有问题?没有冒进?没有反复试探和突破规则底线?没有长期踩在灰色地带?没有绑架反噬金融机构?
世界其实本来是简单的,是人心把它变复杂的;而一旦复杂以后,又没有什么是非黑即白的,那名企业家和我,其实也都兀自处在自己的视野局限里;发展是曲折的,没有什么是一蹴而就的;周期又是漫长的,或许越是入冬,越是需要耐心与敬畏之心。
我没有想出很好的收尾之辞。或许就像很多故事发展到这里,都还只能留下逗号或省略号,暂时都不是句号。我等你们的留言或私信,过阵子,我来修订抛光这篇随笔再配个语音哈,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更兼容并蓄的结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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